10.

阿默尔是没办法替“焚烧位”来回答西迪的这个问题的。

他只能跟西迪说:“虽然‘忏悔位’乐意聆听帝国所有人民的忏悔和祷告,但她可能不乐意听到‘焚烧位’因为这种行动而诉苦。她总是比较在意群众的生活。”

西迪“啧”了两声,认可了他的话,“生灵但凡活得太久,就会跟那些太过年轻的人一样同情心泛滥。”

他恶意的缠紧了触肢,将阿默尔衬衣下的部分包裹的密不透风,在他的看守发话之前,先唉声叹气给自己贴一层金,“我就是这样,亲爱的。”

阿默尔没有理他。

调查员掸了掸大衣上的水珠和灰尘,一脚踏进漫水的街道,直接往前走去。

他的四周是大片废墟,“痴愚”所造成的巨大振动晃散了好几栋房子,坍塌落下的石块又砸烂了几座路灯,有的歪斜堵在他人的门口,有的直接压碎了他人的屋顶。洋洋洒洒的灰尘和海水让这大街小巷泥泞不堪,放开的咒骂声更让这夜晚热闹十足。

“生时容器”能够感知到远处发生的激烈争斗。

力量冲击最强烈的地方到处都是时空魔法的痕迹,那依旧有着“游记术士”的印记,但强大的程度显然已经远远脱离了斯图尔特血缘魔法的能力范畴,显然仅仅是脱胎于斯图尔特而已。

“亲爱的,你不再看看吗?”西迪问。

“没有什么需要看下去的。”阿默尔说。

“这场争斗已经有了结果。除非那具属于斯图尔特的躯体灵性消匿,延迟魔法失去了血脉凭依完全失效,否则赫罗斯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

阿默尔趟过水洼,泥水直接溅上他的鞋面,他锐利的灰眼睛在夜晚中仿佛能发光,“这里的本地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在有恃无恐的前提下畏惧袭击者,然后将一切怨恨倾倒在不够强大的保护者身上。”

他穿过废墟,路过几个蓬头垢面的埃托里奥人身边。

只要阿默尔不去主动接触,没有人能将注意力锁定在完全激活的“生时容器”上。

他见衣衫褴褛的年长者护住年幼者;见那些有着邻里关系的人们守望相助,看他们将孩子、女人、老人们团团抱住,试图以此得到安慰和热量;见年轻人们互相慰问关心,又给年长者们支撑;同时他们又诅咒外来人,辱骂着“游记术士”,将一切不幸归咎在她身上。

比痛苦更深的是麻木,比麻木更重的是憎恨。

阿默尔匆匆走过大街。

“或许只需要‘怠惰’打个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亲爱的?”

“等待。”

“等着‘焚烧位’消磨掉那具皮囊的意念,等支撑斯图尔特的皮囊行走的力量完全溃散,等‘痴愚’在赫罗斯的促使引导下和‘怠惰’融合,无主的‘智慧’权柄掉落。”

阿默尔说。

“我确实来早了。”

——

阿默尔回到吠陀旅社门口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痴愚’带来的海水让镇上到处都是海螺、海星、海藻一类东西,泥泞和脏乱让这个城镇像个大型垃圾场。

吠陀旅社那窄小的门就被一堆海洋垃圾挡在了后头。

旅社门缝中淌出明亮而温暖的灯光,阿默尔矮身进去,就看到了满脸困倦地坐在前台后的旅社老板卡洛斯。

他融化的五官已经长到了原来的模样,现在正卷着厚实地毯子缩在椅子里,直愣愣的看着大厅的座钟,时不时揉两下眼睛,打两个哈欠,看起来格外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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