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明蹙眉:“这是什么话?有话当着世子说。”
金总心道他个复辟老乌龟可不能当他的面说!又不好赶人,干站着搓爪。
乔贵族甚有眼力的人:“小贝子想必是真有事情,我先回去了,额驸这棋给我留着,明日咱们接着。”
一时乔德清去了,金忠明也知求岳这几日不爽,不过被打断了唠嗑他更加不爽,兴趣缺缺地拉着脸道:“你这几天在家里乱吵乱叫,街坊四邻都听见了,今日好了?”
金总可不耐烦跟他走这个过场:“咱们先不说这个好吗?爷爷,我有事情告诉你,不是请示,我是通知。”
金忠明:“……!”你好大狗胆。
隐隐地他又有不妙的感觉,他这孙子自从病后是身上挂了十八个胆子,什么浑事都敢上,一时放下茶杯,极严肃地,他看着求岳。
毕竟就这一个亲人,瞒着是瞒不住的,金总简单明了,把计划的事情跟金忠明说了一遍:“我已经跟孔部长说过了,他说会保护我。”
金忠明这里是越听越出汗、越听越打寒战,这事远出他的意料,听到最后几乎变色大惊,站起身来喝道:“你不要命了?这是什么剑走偏锋?孔祥熙好混账的人,这种事也能答应你?!”
“没别的办法了,爷爷。”求岳知道他爷爷是一定要应激一遍的,在金忠明身边坐下:“法币火烧眉毛,储备金放在这里不能等,越拖就越尴尬,现在结算还是用白银,我们夏天的出口已经崩盘了,这不叫为国大义,你就权当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且这件事只有我最懂,也只有我能办到,没有人比我们家更合适。”
“可国家不是只有你一人。”金忠明气结:“是,这主意极妙、可是也极险——你想过没有,若你这是大闹天宫、以一敌万,是不成又如何?谁来保你?”
“不要人保。”求岳看着他:“哪怕输了,我也要亮剑。”
金忠明一时无话可回,此时方才明白,他孙子在家里发疯几天、沉默几天,是早把主意打定了,想起他刚才的话,“不是请示、是来通知”,一时心中涌起无力之感。其实金家从小教导这一脉单传的金孙要懂得明哲保身,可是忠孝礼义、不免地又教导他君子大义正身,教来教去、不料倒教出一个孤胆银枪!
赤壁陈兵、猇亭联营,江东自古虎魂之地;越王问剑、吴王射潮,吴越男儿从来血性。
此事无论成败,金家是真要天下扬名了——可这个名声他宁可不要!
想到此节,唯有仰天叹息,“谁料到?谁料到?一国权贵皆无能,要靠你们两个小辈来力挽狂澜!”
“有总比没有强。”求岳望着他:“我们只是先想到了办法。”
金忠明几乎是惨然一笑:“你都打点妥了?”
“妥了。”
“不再考虑?”
“考虑完了。”
金忠明又看露生:“你的戏也不唱了?”
露生柔顺而坚定地:“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太爷早知道的。”
金忠明长久地没有说话,唯是手中捻动棋子,一颗又一颗,愈拨愈慢,他忽然洪声道:“松义来!”
齐松义从门外快步进来:“太爷。”
“去把那宝剑拿来!”
齐松义略感错愕:“……格格的那把?”
“拿来!”
齐松义不再多言,转身而去,片刻,他极肃穆地托了一把三尺许长的乌鞘宝剑,行至室内,双膝跪下,将剑高举过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