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晚将提取到的碎片与灰装入物证袋。

周庆霞看着刑警们忙忙碌碌, 忽然冲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卫生间的门没关,季沉蛟站在门外。不久, 周庆霞失魂落魄地出来,“等下你们要带走我了吧?”

季沉蛟双手插在裤袋里, 点头。

“那我现在去换身衣服。”周庆霞苦笑, “我不会藏任何东西, 我只是不想就这么上街。”

季沉蛟同意了, “去吧。”

周庆霞回到卧室——这里重案队已经搜查过了。一刻钟后, 她打开门,已经从睡衣披发的“疯女人”, 变成镜头前风韵犹存的妇人。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梁斌别开视线, 发出一声厌恶的冷哼。

在去市局的路上, 周庆霞向季沉蛟展示自己多得夸张的首饰。

她左右手各戴了一只翡翠色玉镯, 还有佛珠与金手链,十根手指有六根都戴着戒指,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格外醒目。脖子上坠着三条项链, 其中一条和耳环是一套。

若非坐在警车上,周庆霞就像是盛装去出席一场晚宴。

“全是梁斌送给我的。”周庆霞缓缓说:“以前我是厂区一枝花,谁也比不上我, 追我的人能排满滨江路。我怎么会看上他呢?”

过了会儿, 她自问自答, 语气却有几分自嘲:“还不是因为他做生意, 比我们这些当工人的有钱多了。”

“每次我看到这些首饰,都觉得他是爱我的呀。可是……人为什么不能像首饰一样永远不老呢?”周庆霞的嗓音开始颤抖,她摸索着戒指与手镯,手指渐渐握紧,满是不甘,“它们还像二十多年前一样新,还更亮了,我却老了,人啊,这一老,就什么都没有了……”

“季警官,我想问。”快到市局时,周庆霞说:“是梁斌举报我的吗?他说我是凶手?”

答案显而易见,她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非要向警察确认。

季沉蛟说:“没有他,我今天也会来‘请’你,千万珍重女士。”

周庆霞张开嘴,惊讶难以掩饰,但她这次很快平静下来,“是我,我恨刘玉纯。”

重案队问询室,周庆霞用化妆品精心修饰的面容在明光下千疮百孔,皱纹就像枯枝,残酷地侵蚀着她的容颜。

“但我从来没有真的盼望她死,更没有杀害她,那个人不是我!”

季沉蛟展示照片与视频,“你收集上百张刘玉纯的照片?为什么烧掉它们?”

周庆霞答非所问:“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另一位刑警听得有些恼火,“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季沉蛟却道:“说下去。”

“我其实没什么朋友,红云队是我建立的,但那些人都不算我的朋友。”周庆霞眉宇间显露出一种漠然,“我这几十年,都忍不住关注玉纯,非要说朋友的话,我只认她。”

周庆霞说起遥远的工人岁月,她在十八岁骄阳般的年龄进厂,青春漂亮,是厂里公认的一枝花。可不久厂里又来了一支花,正是更加清纯的刘玉纯。

她的五官比不上刘玉纯,性子却比刘玉纯泼辣,也舍得为自己投资,嫁了个车间主任,用的是进口化妆品,穿的是沿海最新款。

因为总有人说她长得不如刘玉纯,她便样样都要和刘玉纯比。刘玉纯穿灰不溜秋的工作服,从来不化妆,自然被她比下去。

可她的招摇也给她拉了不少仇恨,好事者时常将两位厂花拉在一起比较,说她那张脸不过是假脸,如果刘玉纯也化妆,一定比她好看百倍。

她花钱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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