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哐当”两声,先是瓷器落地的声音,而后是一声闷响,那是陆绎情急之下丢出的令牌。

诏狱的狱卒也是锦衣卫,忽然反应过来出事了,胡宗宪可不是一般的囚犯,可以打个半死,但不能真的死在诏狱。圣上追究下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他赶紧开牢门,陆绎一闪身,就来到了胡宗宪的跟前:“胡总督,不必着急寻死。”

胡宗宪目光空洞,半晌才回神,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打量他:“是皇上派你来的?”

“不是。”

“徐阶?”

“……”

陆绎没说话,用一脸冷漠的表情回答他:“徐阶还使唤不动我。”

胡宗宪又问:“那是谁?”

陆绎说:“殿下让我告诉你,别着急寻死,他会想办法救你。”

“殿下?”胡宗宪有点懵,这京城中的殿下,他只能想到裕王,可他与裕王素来没有交情,以裕王谨小慎微的性子,不可能来管他的闲事。

“是他?!”他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掐指算来,那孩子还不满八岁,“小皇孙。”

陆绎长得就一脸不近人情,只对朱翊钧的时候,会露出温柔的眼神,别人没有的。

他替朱翊钧走这一趟,该办的是办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转身便要走。

正要出牢房的时候,余光瞥见桌上有个东西,思忖片刻,拿起来就揣进了怀里。

出了牢房,冷声对狱卒吩咐道:“看紧了,再寻死觅活,就绑起来。”

诏狱不在皇城,陆绎这一来一回需要时间。到了该就寝的时辰,朱翊钧却不睡觉,穿个寝衣在床上坐着。

陈炬担心他着凉,又把炭盆烧得更旺了些。那个被朱翊钧当球踢的布老虎,此刻又被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老虎的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炬要催他睡觉,被冯保拦下了。冯保知道,他正在等陆绎。

忽然,朱翊钧耳朵动了动,丢掉布老虎,跳下床,赤着脚往门口跑:“与成回来了!”

冯保和陈炬面面相觑。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在地上铺了厚厚的

一层。陆绎乃是习武之人,虽然步伐轻快,但他走进院子的时候,朱翊钧还是听到了靴子踩在雪上的声音,但冯保和陈炬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留意。

朱翊钧刚跑到门口,殿门就从外面推开,陆绎高大的身躯裹挟着风雪进来。

朱翊钧扑上去,陆绎却往后退了一步:“殿下,我身上寒气中。”

冯保过来,又从背后将人抱了起来:“小祖宗,你没穿鞋,地上多凉啊。”

陈炬拎着他的鞋子要替他穿上,朱翊钧却在冯保怀里挣扎:“不穿不穿,我热得很。”

陈炬摸了摸他的小脚丫,暖和得很。跟着李良钦习武之后,他身体是愈发强壮。小时候还偶尔着凉,咳嗽两声,现在大冬天穿个冬衣,赤着脚跑来跑去,什么事也没有。

即便如此,身边的人也担心他的身体,朱翊钧也只好妥协,坐下来,任由陈炬帮他套上鞋子。

朱翊钧打量他身上开始融化的雪花,又说:“大伴,你给与成倒杯热茶。”

他又去拉陆绎的手:“坐下说。”

陆绎没坐,只是走进了,站在他旁边不远处,把刚才在诏狱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冯保听得皱了眉,时间与他知道有出入,但也不奇怪,他很早就知道,关于某些历史事件,他的常识只能对大方向做个参考,并不完全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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