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三杯,终于舒坦了一些。

这屋子他再熟悉不过,此时看来也有三分感慨,桌面摆着一个匣子,拿手拨开一看,不过五六枚铜板躺在那里。

沈家贫了几辈子,家里自然无一钱财。

沈川想到什么,眯着眼睛,从方才的脏衣裳里摸出一张纸条。

原来竟是一张借条,如今虽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入那黑吃黑的道,现下这情形,他兜比脸还干净,到还得先赚些过活的本金。

正想着,院外听见有人进来,仰着嗓子叫喊“沈哥!沈哥!”

“叫魂呢,屋里。”

人一露面,沈川就认出来了。

原是他“师弟”,当初一道在周家院里学功夫的,后来一道出师,无所事事,一直跟着沈川胡混,名字叫张福儿。

“有什么事。”沈川撩着眼皮看他。

“沈哥,大白天的,你躲在屋里装大姑娘呢。”

沈川一脚踹了过去。

张福儿嬉笑着躲开了,才说起来事,“哥哥,我听到个消息,金名赌坊收人,咱赶紧过去试试,晚了就没机会了。”

金名赌坊,织金坊里最大最有名气的一家销金窟。

沈川又踹了对方一脚,不紧不慢说道:“谁说要去那里了?你可想好,投了人,归了人管,日后还有自由?”

张福儿哪有什么想法,似他们这样的人,若能叫那大赌坊看上收了去,这是多么大的运气,他求都求不来,签契又怎么了,他们现在倒是自由,可不照样穷得饭都没得吃,还讲究那这个虚的?

是以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反问,“沈哥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咱在织金坊混了这些日子,难道不是为了寻一个好雇家么?”

沈川能说那一句已经是发了善心,哪有那么多闲空去管旁人,给人讲道理,所求不同以后自然走不到一条路了,便道:“放你娘的屁,这事我没兴趣,你自己要去我管不着。我待会要出门,你要没别的事,赶紧走,别堵我家里。”

说罢抬手轰人,张福儿一头雾水,最后骂骂咧咧走了。

沈川没说假话,捏着手里的借据,他要去要债。

大多数赌坊都会往外放债,像他手里的这种借据,都是烂账,九成九的概率收不回的那种。

赌坊时常会将他们手里的一些烂账转包出去给外头的打手催收,他们只要借据单上两成或三成的银钱,而剩下的,就都归收债的。

沈川手里这张面额是一百两银子,谈好的价格是赌坊只要二十两,沈川能得到多少,就要看他的本事和手段。

最差的,就是忙活十天半个月后颗粒无收,还要承担将人逼死的风险,所以这行当并不是什么好活计,有好营生的也不会来干这个。

上辈子沈川没管这个,他跟张福一样,直奔着金名赌坊去了。

不过这次,沈川揣着这张借据,出了门。

沈川这人虽是嫉恶如仇,脾气甚大,不是个好相与的性格,却也还有叫人佩服的另一面,譬如说耐心十足,又有心思敏捷细腻。

他拿了这张债务借据,立刻暗地打听了一番,这不算完,接下来,暗中跟着人监视行踪轨迹,足足五个日夜。

总算运气不算太差,黄天不负有心,那人终是露出了马脚。

似这等躲债也是赖账人的老把戏,外面见他生意似是败了,但那些常年做生意的十二分精明,再如何着,手中必然还留着退路,决计不可能一分没有。

沈川哼笑一声,次日提刀上门,直将人堵了。

脸上露着阴鸷的笑,口气却极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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