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院子里穿梭,林舒娘终于走到会客厅,进门定睛看时,只见上坐两个老人,一男一女,头发花白。

阿公板着一张老脸,颇为严肃,使人不敢轻易造次,林舒娘回忆杜家的人员关系,结合实际,确认他是杜氏的老族长。

旁边的阿婆则慈祥些,慈眉善目,看上去是好说话的人,应当是杜公的妻子,出身薛氏,曾经名满江州的才女,薛灵。

林舒娘一行人见过礼,未曾表明来意,杜公便开口问道:“听闻忠义军多为女子,且设置课堂,每日学习?”

“正是,杜公为何这样问,可是哪里不妥当?”林舒娘心弦绷紧,盯着他的嘴唇死命不放,实时关注他的神情变化。

若是下一刻,杜公脸上流露轻蔑之意,对元帅出言不逊,无论怎样后果,她上去就是一拳,另议他事。

杜公抿了抿嘴唇, 似乎拉不下脸,薛灵使好几个眼色,他都视若无睹, 一言不发。

最后无可奈何,薛灵难为情地说:“实不相瞒, 我有一女,视若宝珠, 放在膝下悉心教养, 孰料遇人不淑,近日更是不顾脸面,动起手来, 实不能继续强忍, 迫那薄情寡义之人写下放妻书, 这才得以脱身。”

“可小女归家未几, 外面竟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我那傻女儿终日以泪洗面,行动间恍恍惚惚, 趁着我们不注意悬梁自尽, 幸亏及时发现,不然……”

薛灵长长叹一口气,缓缓抬起头,郑重看向林舒娘和唐折桂, 正声道:“听闻忠义军中多女子,又设置学堂认字读书, 我家小娘子自幼颖悟绝伦, 生得冰雪聪明,灵心慧性, 三岁上即识千字,背百诗,才名远扬,不知能否允她到忠义军中做一做教书先生?”

薛灵解释说:“有份活计,心里有期盼,或许不会再惦记以前那些糟心事,一直抓着不放了。”

林舒娘思忖良久,疑惑问道:“娘子怎会考虑我们忠义军,招个女学生上门授课不就好了?”

薛灵的脸立时僵了僵,犹豫片刻才抖动嘴唇,张嘴说:“娘子初至颂安,我清楚我家的事情,前些年因我之失,招收女学生时没有看顾周全,其中一个学生不知从哪里结识外男,是个行商,我的学生对那行商心生情愫,竟然跟随他私奔了。”

“众人皆道我是故意为之,假借教学之名,实则暗收银钱,帮忙牵线做媒。”薛灵别过脸,有些难堪,陷入沉默。

唐折桂震惊:“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与你有什么关系,要怪也怪那行商,好端端的,诱骗别人家的女儿私奔作甚,简直可耻!”

薛灵惊异地抬眼看唐折桂一眼,倒是很少有人如她这般想,但凡牵扯男女之事,世俗必将所有错误推到女子身上,指责女子做错事,伤风败俗,尤其女学生私奔这件事,其家人觉得丢人现眼,当即宣布与女儿断绝关系,举家搬离颂安。

不在颂安的人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杜家声名狼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富有清流之名的杜家了。

杜家大郎风流成性,沉迷吃喝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公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家门,此时不知道流落到何处去。杜家二郎天资愚钝,苦读多年,一事无成,半途剃度出家去了。

小儿子虽然聪明,但他是精明过了头,胆敢把手伸向科举,提前打听县试考题,转手卖给别人,本该低调行事,偏偏四处炫耀张扬,事情很快败露,被砍了头,用以平息读书人的怨愤。

人到中年,好不容易得来一个资质过人的女儿,作文灵气十足,重振杜家声名,登门求亲者数不胜数,挑挑拣拣,谁承想选个最差的豺狼,人前人后两套皮子。

那鲜廉寡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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