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去,劈手一耳光将那内侍扇倒在地,怒斥道:“猪油蒙了心的糊涂东西!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私自议论贵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内侍被梁绛骂了才意识到自己触了皇帝逆鳞,又惊又怕,一边流泪一边“砰砰”磕头告饶:“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知错,再不敢了,求陛下开恩!”

梁绛回头看向皇帝,见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遂抬脚在那内侍肩头一踹,低叱道:“还不滚出去跪着好生悔过!往后胆敢再犯,直接拉出去打死!”

内侍胡乱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地退出去领罚,梁绛回到皇帝身边,小心地请罪:“陛下息怒,这都是内侍省管教不严的缘故,奴婢回去便上下整饬,让他们一个个都绷紧了皮,再不敢出这样的纰漏。”

先帝晚年时与朝臣矛盾重重,信用宦官,结果养出了只手遮天、干预废立的权宦。皇帝在潜邸时没少吃过宫里的苦头,所以登基后格外忌讳宦官干政,即便是梁绛这样深得宠信的内监,在他面前也不敢多提一句前朝事,更别说是议论太子了。

皇帝搁下笔,负手站在案前,俯视着自己的字迹,语气依旧淡淡的:“不光是内侍省,只怕兆京那头也有些人心浮动,仗着朕与太子不在一处,便加意地挑唆生事。”

梁绛将头深深低下去,不敢接话。

皇帝冷哼一声,吩咐道:“派人给关国公传信,召他来平京,就说正月外邦使团谒见,让他做陪客。”

梁绛柔声应是,面上恭谨如常,心中却暗道诛心之言杀人无形,皇帝嘴上说着都是挑拨离间,可果然还是听进去了,看来他对长公主和太子也没有那么放心。

关国公和城阳长公主的女儿是太子妃,城阳长公主又是太子的亲姑母,亲上加亲,走得近点并不奇怪。以往皇帝或许不会在意太子和岳家往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太子不在皇帝眼前,做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本该更加谨慎才是,他反倒叫人抓住了把柄。

城阳长公主的心思也很好猜,无非是享受到从龙之功的好处,还想继续笼络下一任君王,继续过她那奢华富贵的日子。可是皇帝正值盛年,就算现生个继承人都来得及,她押宝押得那么明显,是在提防着什么呢?

事情发生第二日,那内侍便报了急病身亡,潦草地送出去掩埋了。当日殿中发生的事情,虽然整个过程只有几句话,且知情者仅有寥寥数人,余波却足以令许多人肝胆剧震。苏贤妃得知后恨得咬牙,又无从发作,只得暗地里命亲信给苏利贞传信,让他赶紧警醒太子。

而远在兆京的太子尚且浑然未觉,皇帝不在,他甚至觉得久违地松了口气。

正值新年休沐,他与东宫几个年轻官员一起作了半日的诗,饮酒赏乐,忽然间听见内侍匆匆进门通报,说苏燮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求见太子。

太子看了一眼苏衍君,奇道:“快请。苏卿一向少往孤这里来,今日是什么风吹动了他?”

苏衍君也有点讶异,随众人一起站起来迎候。苏燮快步入内,看见殿内酒宴,脸色便不大好看,待将平京那边传来的消息转述完毕,他忽然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郑重地劝谏道:“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殿下的一举一动,源相、越王,还有那新近得宠的许氏,日夜都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妄图颠覆东宫。殿下身处风口浪尖,需得持身守正、更加勤勉谨慎才是,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到错处、酿成大祸。今日之事,还望殿下引以为鉴。”

太子脸色已是一片灰白,摇摇欲坠,苏衍君赶紧抢上前去扶他坐下,安慰道:“殿下莫急,陛下纵有疑心,也只是调走了关国公,殿下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惶惶不安?” >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