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萧定方失声痛哭,“陛下,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疾病缠身,没几天可活,臣愿献出所有家产,只求陛下看在臣往日为国尽忠的份上,给臣留个善终吧……”
皇帝发狠骂道:“你当初做下那些事时,怎么就没想过今日!”
萧定方哭得哽咽难言,闻禅见皇帝眼眶也红了,怕他在这个关头突然又犯起心软的毛病,在一旁轻声提醒道:“陛下,国有国法,徐国公的罪过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现在就考虑将功抵罪未免为时过早,还是先派有司鞫验,查明罪状公诸天下,再说裁决之事吧。”
萧定方哭声一哽,心中暗骂公主坏事,可皇帝竟然真肯听她的话,掩面忍过泪意,叹道:“罢了,罢了。”遂命传早已候在殿外的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官员进来,吩咐道:“三法司轮番鞫验,务必查清罪行,不得隐瞒。念在徐国公有旧功于社稷,莫要叫小吏狱卒詈辱了他。”
“陛下!”萧定方惊慌失措地在侍卫手中扑腾,急声高呼,“陛下!求陛下饶臣一命,臣愿戴罪立功,求陛下开恩……”
哀求声渐至不闻,殿中重归寂静,皇帝叹出了连日来不知第多少口气,朝闻禅道:“这次萧定方伏法,全靠你定计谋划,还有驸马在武原查访罪证,及时平息叛乱,处置得当,也是大功一件,你的眼光果然没错。朕已命人传旨褒奖,等他养好了伤回朝,再论功行赏。”
闻禅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养伤?他受伤了?”
皇帝蓦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忙找补:“这……没事,你先别着急,军中难免有些磕碰,只是些皮肉轻伤,不严重,已经快要痊愈了。”
闻禅点了下头,没再追问什么,但皇帝和陆朔眼睁睁地看着公主的脸色掉了下来,后脖颈一阵发寒,赶紧转移话题:“北初的伤势怎么样了?”
“多谢陛下关怀,已快要痊愈了。”陆朔道,“眼下武原正是缺人的时候,等武原都督伏法的消息传出去,臣担心外族会趁虚生事,因此想尽快动身赶回武原,请陛下恩准。”
皇帝思量片刻,点头首肯道:“你有这份心,就已远胜旁人了。”
“从前朕将你安置在武原,是觉得武原最安全,可如今看来,却是朕错了。眼下武原动荡,朕这回再派你去,全因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
陆朔一揖倒地:“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经此一遭历练,正是‘疾风知劲草’,”皇帝欣慰地勉励他,“你有勇有谋,长于武略,是将帅之才,日后功业必不逊于乃父。”
陆朔:“谢陛下……”
他谢到一半,忽然发现皇帝正偷偷给他使眼色,于是这位将帅之才很懂事地说:“臣到武原后,一定彻底整顿军中风气,派人严密护送,保证让驸马安然无恙地回京。”
皇帝:“好,好,你办事一向可靠,有你这话,朕也能放下心了,是吧阿檀?”
闻禅面无表情地看了陆朔一眼,用冰凉的语气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嗯,是吧。”
陆朔:“……”
皇帝:“咳咳……”
陆朔赶紧道:“陛下若无别的吩咐,臣等便先告退了。”
好歹给皇帝留了点喘息余地,二人出了云芝殿,陆朔觑着公主的脸色,一时心想公主情绪波动的这么明显,看来对驸马用情很深;一时又怀疑她平时看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会不会是故意演出来糊弄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