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平稳而有力,许缨络站在她两步之内,又闻到了那种冰冰凉凉的、仿佛灰烬一般的香气,莫名地给人以安定之感。她浅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金铃等人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和殿下说会儿话。”
金铃对持明公主同样有种近于迷信般的放心,毫不犹豫地应声照办,那位嬷嬷却还有些犹豫,脚下踌躇着不愿离去。眼看着许缨络面上勉强的笑意都要挂不住了,闻禅朝纤云使了个眼色,纤云便主动道:“奴婢在殿外守着,殿下和娘子若有什么吩咐,叫一声奴婢就能听见。”
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闻禅伸手点了点她的面颊:“收回去吧,比哭还难看。”
不劝还好,她一劝许缨络的委屈就再也按捺不住,顿时眼圈一红,扑进她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闻禅:“……”
刚送走雷公又迎来电母,如果把这两位一起送到凉州,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绿洲吧。
这场面也不适合叫人进来送手巾,闻禅只好一边撑着她一边问:“不是都已经百毒不侵了吗,谁又招惹你了?手帕呢,待会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许缨络边哭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绢帕,闻禅:“给我干什么,倒是自己擦一下啊!”
许缨络:“呜……”
闻禅:“算了别擦了,你先专心哭吧。”
许缨络靠着她的肩膀嘤嘤了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最后才抽抽噎噎地小声对她说:“殿下,我害怕。”
“怕什么?”
“很多……”
“那就一件一件说。”闻禅道,“哭累了吗?累了的话歇一歇,说完再哭。”
公主殿下看起来似乎完全不会哄人,但她有种既能催人泪下又能让人收住眼泪的神奇能力。许缨络用手帕掩着脸,擦净了斑驳泪痕,一时还有点止不住地抽气,闻禅扶着她坐下,随手递过茶杯:“慢点喝,顺一顺气。”
许缨络捧着茶碗迟疑,有点怕喝完了又吐出来,闻禅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渴了就喝,总不能因噎废食,再瘦下去你就要变成鱼干了。”
茶水温度刚好,温热地滑过她干痛的喉咙,落进胃里,并没有激起任何让她觉得恐惧的反应。
果然是哭出来就好了,不过满宫里除了持明公主,她也找不出第二人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哭上一场了。
“宫里人人都盯着我的肚子……有人盼我生个皇子,有人巴不得我一尸两命。”她盯着自己的指尖,感觉眼泪又要不受控制地滑落,“陛下对这孩子寄托了很大的期望,可是我……”
“你怕生的不是皇子,陛下对你失望。”闻禅一针见血地道,“我猜你也大概知道朝廷的风声,如果这一胎不是皇子,陛下很有可能会立越王为太子,到时候郁妃强势起来,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许缨络默然点了点头。
闻禅玩味地问:“那该怎么办呢?”
许缨络睁大了水雾朦胧的漂亮眼睛,呆呆地望着她,似乎在说“你问我吗”。
闻禅不想连自己亲爹后宫的事都要插一手,她也没那个闲工夫手把手教许缨络勾心斗角,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憔悴伤神:“万一你怀的真是位公主,以后打算主动给郁淑妃让路,自己收拾包袱搬去冷宫吗?”
“我不……”
“之前没有孩子,你也照样坐到了贵妃的位子上,你既然能生育,未必只有这一次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