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按上门?扇,刚要推开?,余光瞥见?搁置在角落的那面等?身铜镜,正映出他此时的模样。
他看清镜中那个与他长?相一般无?二的人脸上的笑容,猛地回过神。
他在做什么?,何至于急躁成这样。
这般情态太?不稳重,简直像一个初次与心上人约好相见?的毛头小子,心事浅得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这不是他。
谢流忱放下手?,慢慢平复呼吸,等?到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好像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同样的平淡之后?,他才推开?门?。
他不能一口气?将自己的盘算全部告诉她,就像饲养鸟儿时,不能因?为?它叫声惹人怜爱,就随着它的意,让它想吃多少口粮就吃多少,那只会害了它。
崔韵时本就是很会看人眼色,蹬鼻子上脸的人,若是过分放纵宠爱,只会养大?她的胃口,跃跃欲试着想要爬到他头上来。
他必须慢慢地,一点?点?地给予她想要的东西,否则她会忘乎所以、恃宠生娇的。
第29章 第 29 章
从兴昌伯府回到家后, 谢五娘还是?很兴奋,崔韵时听她一路说个?不停,就像一条话痨的小狗跟在身旁, 发出让人心软的可爱叫声。
临到分别时, 谢五娘说要送她个?东西,说完便朝着自?己院子小跑而去, 边跑边回头说, 她跑得快, 只要半盏茶功夫就将东西拿回来了。
崔韵时还来不及说什么, 她便跑没了人影。
总归只是?半盏茶功夫, 崔韵时便在原地等她,可是?等着等着,原本还算澄明?的天空聚起厚而重?的乌云, 很快便劈里啪啦地下起雨来,迅速打湿了她的头发。
崔韵时赶紧拉着芳洲躲到附近的屋檐下。
反正?四下无?人,她干脆把湿哒哒的头发全部拨到脑后。
雨幕垂连天地,一片如?烟细雨中, 有人撑着伞朝她们走来。
即便伞面?将那人的脸遮去, 可光看执伞的那只手,和比旁人更高?挑挺拔的身形,她也能认出来这人是?谁。
崔韵时别开?眼, 心中盼望谢流忱只是?路过,别注意到她们。
然而她的心愿时常落空,有关于谢流忱的愿望更是?从不会实现。
那把伞越走越近,伞下人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谢流忱在台阶之下站定, 隔着密密飘落的雨丝,意味不明?地望了她一会, 什么话也没说。
从前她会反复猜测他?这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也不必揣度他?的心意。
这漫长无?尽的煎熬终于有了时限,此刻每呼出一口气,都让她离解脱更近一点。
崔韵时感?觉自?己轻松得都要飘起来,即便谢流忱就站在她面?前,她也再不用尽力?对他?绽放笑容,讨他?欢心。
若是?从前,她哪能这么做呢。
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与女世子谈妥之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向谢流忱提出和离。
和离这两个?字,光是?想想都让她一阵兴奋。
为免节外生枝,说出和离之前,她不远不近地待着谢流忱便是?了,既不与他?结怨,也不过分亲近。
这样即便往后和离了,他?至多?只是?气上一阵,不会变成她棘手的仇敌。
发上的雨水一滴滴地滚落在地,在她的皮肤上留下黏滞之感?,崔韵时却不甚在意,她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出神地想:再也没有比今日更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