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合作做生意,谢娘子来的时候,我就同她说了这事,叫他们两个凑到一起商量了一回。我瞧着他们挺投缘的,之前城里少重建的东西,还是她和陆老板一起出去找的。”

彤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趴到栏杆上,拿手背垫着下巴:“投缘……投缘就好,我还生怕他们两个打起来。”

陶嫣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至于罢?两家做生意,虽然有点碰撞,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哪里能打起来?”

彤华看着水面那一轮破碎的月亮不说话。

怎么不投缘?谢年年名字里那一个年字,不是阮经年的年,又是哪个年?

做了许多年的恩爱夫妻,倒叫深爱的夫君瞒着杀了自己全家,容家的“妙智娘子”算计了别人半生,谁知到了最后,却被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

璐川容氏的大娘子容瑜,九死一生逃亡上京,隐姓埋名半生,恐怕从来没有想过,在南方和自己分庭抗礼的商人陆聿,就是自己暌违多年的夫君阮经年。

没有旧恨?哪里能没有旧恨。

陶嫣听着彤华趴在栏杆上不出声了,回头看时,她耷拉着眼皮,是有些恹恹的神色。

她问她道:“困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说完又敛着眉不轻不重打她一下:“叫你跟我说句话,你就犯困,哪里有那么困?”

彤华含着笑意直起了腰背,拉了拉裙摆,坐正了些:“我哪里敢困呢?我怕你困,怕孩子困,想着让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好久没见阿堇了,明儿叫我抱抱,得空我再去趟天池山,也好给阿邈讲讲。”

她目光十分和煦地落在陶嫣身上,提起“阿邈”这个名字的时候,自然得仿佛从没有意识到有多么不妥。

即便从前她用这个名字拿捏过很多次原博衍,但从来没有刻意地刺激过陶嫣。

陶嫣果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那些笑意都散去了许多。她人生若当真有什么遗憾,恐怕也就只有阿邈一个。

彤华问她道:“嫣儿,你考没考虑过回去呢?”

“回去?”

陶嫣重复了一遍,才迟缓地想起了自己乏味又冷漠的前半生。早亡的母亲和外公外婆,对她置之不理的舅舅,将她忽视得彻底的父亲,得意忘形的继母,私生在外长大了又来和她争抢的弟弟,从没想过要真正交到她手里的公司,还有最后突然坏掉、害她丢掉一条性命的那个该死的刹车。

她来到这里之前,是真没想过这种根本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更离谱的是,她自己虽不敢说,但只见过一面的祝文茵却同她道:“你不属于这里罢?怎么来了,不回去吗?”

这是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也是她们友情的开始。

当时陶嫣回答的是:“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如今又听一遍问,她依旧是答:“不回去。我的家人都在这边了,我早都忘了要回去了。”

她说着家人,想着自己的儿子,有些隐隐不去的难过。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觉得不对劲,将杯子往她面前递了递。

彤华看着她,拿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碰。

陶嫣将酒一口喝干了,用已有些微醺的眼神看着她,将酒杯倒过来甩了甩,轻轻埋怨道:“都怪你,好端端的,非要说这个。”

彤华面无表情,只拿一双流光璀璨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心跳声响如擂鼓。

她就要失败了,她在想。

但彤华却只是突然笑了一下,朝她举了举杯,然后将酒杯贴在了唇边。整杯酒水在唇舌滑过,尽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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