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你的情,纵然知你旷值,难道还能在这点事情上刁难你吗?”

许文壶头脑一嗡,此时才知方才点卯之人的不耐表情从何而来,可他并未感到身心剔透,反而因为得知真相,变得更加疑惑茫然。

他的目光渐渐往下,从男子身上落到挺拔苍劲的松柏上,喃喃道:“从山野市井到朝廷中央,难道用的都是一套道理吗。”

男子笑声爽朗,“市井之中的是人,中央之中的还是人,只要是人在的地方,又有什么大同小异?”

这句话说在了许文壶的心坎上,他不禁附和,继而作揖道:“在下许文壶,初入翰林院担任侍读一职,幸得仁兄提点,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男子自树上一跃而下,将酒壶别至腰间,树影婆娑下,只见眉目俊朗,神采奕奕。

他端手回礼,客气道:“翰林院修撰,崔颜光。”

第115章 归位

许文壶听到“崔”字, 心中顿起波澜,下意识便想起李桃花未婚夫的姓氏。但仅有一丝怔愣,他便旋即恢复正常的神情, 对面前的崔颜光再度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原来是崔兄,崔兄方才一言, 当真犹如醍醐灌顶, 让许某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崔颜光笑道:“许兄不必如此客气, 你的官阶在我之上,你这礼, 我是担当不起的。”言罢便回敬回去,举止没了在树上饮酒的轻狂不羁,多了许多谦逊, 说话语气虽随意, 通身却是世家子弟的风度翩翩。

许文壶抬起脸,不禁看向周遭风景,苍劲的松柏生机勃勃, 他看着砖瓦树木, 眼中却浮现忧色, “我初来乍到,不懂此地规矩, 听过崔兄一言, 这翰林院, 兴许与我想象中略有出入。”

崔颜光闻言不语,摸过自己的酒葫芦晃了晃,抬眸道:“酒空了, 许兄可否陪在下到膳堂打酒?”

翰林院人都走空了,许文壶留下也没有事情可做,自然应下。

二人结伴穿过点卯堂所在的“外翰林”,过垂花门,经抄手游廊,进了“内翰林”。

许文壶只觉庭院深深,飞檐翘角,抬头时,正看到仪门上“国史馆”三个笔触苍劲的大字,想到崔颜光的职位,顿时便明了此处便是藏放国家重要文书经史之处。

“说起这三个字,”崔颜光对着门深躬一礼,甚是恭敬道,“还是昔年先帝亲笔所提,先帝他老人家重文,特地整修翰林院供学子试练,时光久远,风吹日晒,上面的墨渍都有些浅了。”

许文壶便也跟着对字行礼,再直起身,便见崔颜光已踏入门中,遂也随之前往。

走进花廊,崔颜光拨开已有败势的花藤,接着道:“许兄方才说,翰林院与你想象中的有所出入,其实不光是你,连我初来这里时,也觉得此地和理想中的相差甚远。”

“翰林院,文翰之林,清流之乡啊。”

崔颜光苦笑摇头,瞧了许文壶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许文壶心里的苦闷也在这欲说还休的对话中被放大许多。

他逃离了一个天尽头,结果发现外面处处是天尽头。

“若这般放任,假以时日,天下还有何清净之地。”许文壶忧心太重,不知不觉便将自己的心里话喃喃说出了口,直到话音落下,他方意识到自己的松懈,立刻警惕地望了崔颜光一眼。

相识不过须臾,是敌是友尚且不分,这个崔颜光若有心散播,方才他说的话,已足以让他在这翰林院无立足之地。

崔颜光只顾走路,并未留意到许文壶的目光,闻言爽朗一笑:“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的陛下满打满算不过十七岁,半大的孩子而已,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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