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见他醒悟过来,章主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亲和语气,耐心指点道:“你怕什么,他不过只是接任的官,县官一任三年,已经没了一年,算算看也就只剩下二年的空档,坐了就坐了,你一辈子的书吏还怕流官不成。

现在没了权,大不了等个两年,人一走户房不还是你的天下,急什么,这会闹出事,你就不怕他杀鸡儆猴,真个革了你的职,或打或发配,死不死全是他一句话。”

“章大人,”许书吏慌得跪了下来,“您得救我啊,他一个县丞凭什么革我的职,我先前那些银子可都是老老实实送去您家的。”

“是啊,我不正在救你吗,”章主簿忍不住头疼,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真想把人给轰出去,他吸口气。掰开揉碎了与人讲道:“如今他做县令一日,你我就老实一日,把人哄两年走了,后头新来的哪里知道前头官司,你不还是户房书吏,日子不还是照旧的过嘛。”

许书吏猪脑子终于听懂了,感激的点着头道:“诶,小的明白了,只是——”

他随即又担忧起来,“要是过了两年还不走呢,那咱们岂不是还得熬。”

“这怎么可能,”章主簿嗤笑了一声,“先前做了十来年的县丞就够可笑了,难不成他还能再做十来年的县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事其实宋沂也疑惑过,按理县丞接县令的官是不用走吏部考功司的,这归文选司管辖,那位在他爹考评上屡屡难为人的主事恐怕没法跨部门做手脚,可他爹接任县令期满的考评又会送考功司去,到时候还是他给评定。

说实话,这人能对自己死对头的师弟为难阻碍十来年,可知心眼有多小,万一他继续压着他爹不叫升迁,那可怎么好啊。

“怎么好?这不是件大好事吗。”宋长洮倒是挺知足常乐的,听见闺女这样担忧,他反而笑了,“你瞧瞧,延清县有什么不好,从小住到大,换了个地恐怕你娘还住不习惯呢。

这里离府城金陵也近,你祖母大伯就在城外,不论是爹这边还是你娘那边,看望亲人都方便,多好呀。再说了,”宋长洮笑眯眯的摸着大女儿的额头,“为父的本事有限,纵使你帮衬着,也就够待在县城使的,再大些,我可就真撑不住了。”

延清县很小,小到都城的老爷们觉着这是个监牢,可对于宋长洮来说,这地方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养老地,能在这里住到终老,他求之不得哩。

有人待在家乡心满意足,有人独居异地孤孤单单。

在李峤的再三央求下,宋沂到底还是将抄完账簿后的人给转移了出去,如今就居住在临街的酒楼,宋大小姐支付的房费,离宋家不算远,出了吉祥街往北走一段路就到,宋沂去这跟逛街似的方便,一天一趟。

这不,今日又过去了一趟,熟门熟路的敲门进屋子,还顺手递给李峤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李峤摸着软乎乎,分量还不轻。

宋沂坐在椅上一边给自己倒茶水,一边回话道:“这是我娘估算着你的身量改的棉袍,虽然是我爹的旧衣,但你放心,我爹舍不得穿新衣裳,每回套一下就收起来了,还是九九新的呢。我娘听说你还没回去,天气冷了怕你冻着,特意做了两身叫我带来,算是谢礼啦。”

李峤这才拆了包袱,见里头果然是簇新两件棉衣,一件雀蓝,一件草青,料子塞的厚实,周边针脚细密,穿上身不大不小正合适,不由得就感激道:“多谢伯母厚爱,请小姐回去千万替我转达谢意。”

他看宋沂神色轻松,坐椅上有闲心晃悠双腿,宋母又有时间缝衣,心里就猜到了几分,笑道:“你家难关怕是过了,我看你现下可比先前高兴。” <-->>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