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正说得兴起,远处忽传来马蹄动地的声?响。
黄土飞扬中,一队铁骑疾驰而?归,玄黑的旗帜迎风猎猎。为首的少年将领一袭红衣如火,在漫天尘沙中格外抢眼。
那是世家贵族眼里?的修罗恶鬼,也是贫民百姓嘴里?傲上礼下的好人。
沈荔见过他枪尖横扫下的尸横遍野,而?如今,却看到了他锋芒所护之处的万家灯火,生生不息。
他会跟着部将一同策马打?猎,亦会同士卒一起篝火起舞,会在除岁夜将所有的赏赐分?发给追随他征战的将士,自己则分?文不取……偶尔还会像现在这般,一边信马由缰地入营,一边同身边的士卒闲扯。
他能准确叫出目之所及处,每一位大小军官与老兵的名字,问他们的父母是否康健,旧伤有无痊愈,姿态闲散,语气亲近,熟稔得如叙家常。
所以,萧燃才可以做到每攻克一座城池后,喝令军士不取百姓分?毫。
因为驱使这群将士誓死追随萧燃的,从来都?不是金钱利益,而?是可托生死的信任,仿佛只要跟着他们的将军,便能所向披靡,为身后家人挣一份荣光。
这般魄力,甚至连萧燃的父兄也望尘莫及。
“我有些好奇,”
当萧燃下马大步朝这边走来时,沈荔忍不住问,“殿下莫非能记住所有士兵的姓名?”
“差不多?。”
萧燃将长?枪抛给亲卫,笑道,“追随多?年的老兵和亲卫,必然是记得的。”
沈荔十?分?佩服这项能力,真心的。
她识人困难,讲了一年的学,仍是很难将那百余太学生的脸与名字精准地对?上。所幸她不常唤儒生姓名,见面时偶需打?招呼,也只是以“你”代称,也就糊弄过去了……
“那,你究竟能记住多?少人名呢?”她轻声?问。
萧燃神色未变,语气寻常地答:“大概,三?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