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隙而入倒算不上,不过是守孝期满,起复回朝而已。”

他似是在斟酌字句,语气带着意味深长的柔缓,“这人你也?相识,谢叙,谢韫之,现任门下?省给事中?,兼领天子经筵讲官之职。据说他本人并不愿再出仕,奈何抵不过家中?从父力?荐,天子又几番征召,这才回京任职。”

谢叙此人若璞玉完美,挑不出错处,可他下?的每一步棋都要经深思?熟虑。

沈荔轻浅一笑:“阿兄信吗?”

沈筠也?随之微笑:“到底是旧识,信不信的,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谢氏私宅,明月斜穿入户,照亮了室内重重交错的屏风与悬垂的帛画。

屏风素绢薄如蝉翼,帛画倒悬若飞瀑流泻,上头画着姿态各异的芳草与白鹭,在清冷月辉中?流转出如梦如幻的光晕,宛若迷宫仙境。

主人雅好丹青,画些花鸟本是雅事。可满室屏风与帛画之上,竟只绘着同?一种芳草与水鸟,反倒显出几分无声的偏执来。

“薜荔芳草,生于石上。白鹭雪衣,照水留痕。”

帛画轻轻晃动,模糊了其后贵客的笑语,“大公子还真是长情?。”

“不过是随手一画,聊作消遣罢了。”

谢叙不急不缓地沏茶注水,秀美颀长的指节按着杯盏朝前一推,“明日不能为君送别,此盏香茗,便当做践行。”

“明日……是了,明日大公子还要去看一出好戏。”

话?音刚落,便闻廊下?骤然传来陶瓷坠地的脆响。

室内霎时一静。

谢叙神色未变,从容起身?,淡然道:“失礼,容在下?去看看。”

一位侍女?正慌慌张张地蹲在廊下?,试图拾起碎瓷,将那株脆弱的香草重新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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