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玉竹般的手执扇碰了碰妹妹素净的衣袖,清眸中蕴着显而易见的心疼:“月俸千钱,扔出去都听不到响儿,还不够你扯三尺好布做身像样的衣裳。兰京第一世家贵女,衣裙上竟连一点纹饰都不曾绣得。”

“蜡烛是学宫发放,用以折抵薪俸的物资。衣裳乃女师统一的着装,自然要简朴素雅些。”

沈荔没敢说自己这个月连一千钱也没了。

阿兄就是如此,越是关心、心疼,嘴里的话便越是不留情面。她抬眸看向兄长的贴身侍从,含着笑意问:“今日谁惹着他了?一来就挑刺。”

侍从桑枳眨巴两下眼睛,悄摸摸回道:“家主在宫中议事,与长公主的人起了争执,两边都闹得不太好看。下朝后小人问家主晡食吃什么……”

桑枳顿了顿,换上沈筠优雅从容的语调:“家主说,‘煮些牛心、牛肝、牛肺汤吧,瞧瞧其脏腑是不是黑的’。当时长公主的心腹牛大人就在一旁,听毕脸都黑了,偏生他的扈从还要戳他肺管子,眼巴巴凑上来问牛大人想吃什么,牛大人说”

桑枳握拳清了清嗓子,又换上牛大人盛怒的声线,声如洪钟道:“‘吃粑粑!’”

桑枳擅口技,鹦鹉学舌般将二人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逗得在场的男女侍从前俯后仰,就连沈荔也没忍住扑哧轻笑出声。

朝臣失仪骂粗口,那定然是被阿兄气昏头了。

“阿枳,不可胡言。”

沈筠面色不变,优雅地落下一子,“吾为中书侍郎、沈氏家主,怎会做出讽骂同僚之事?”

沈荔亦跟着落下一子,促狭道:“阿兄讽起人来,可比骂人还高明。”

沈筠被妹妹拆台,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调开话茬:“这茶不错,谁的手艺?”

沈荔道:“是商风。”

被提及名姓的少年侍从放下茶碾,从小炉后直身,拢袖一礼。

那当真是个纤细风流的少年眉若翠羽,唇红齿白,乌发流丽地自肩头半披,衣着没有喧宾夺主的夸饰,却胜在身段气质温雅出众,便说是哪个小世家里的公子也大有人信。

沈家的近侍,无论才学样貌皆为出众,比外边的边缘小世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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