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朝臣站了出来,有清流中立派,亦有长公主麾下重臣,皆齐声道:“恳请陛下、长公主殿下,彻查谢杨二党所犯之案!”
大势已定,无?力回天。
杨窈强撑的身形一软,咬唇跌坐回席位上,面色苍白,眼底满是?毫不?遮掩的不?甘与愤恨。
她苦心?经营的这?场宫宴十分盛大,金盏玉盘,佳肴美馔,杨氏提拔上来的那几位文臣悉数到场,就?连谢氏党羽也?来了大半。
殿门?一关,便可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雷声、风雨声,和着殿内的求饶声与怒斥声,交织成这?场盛宴最讽刺的终曲。
然这?一切,都?与谢叙无?关了。
任凭身后如何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任凭昔日依附谢氏的门?生?故吏接连被拖下高位、押入台狱,他始终淡然自若,只静静伫立殿前,凝望夜幕下翻涌的墨色云层,衣袂飘飖若乘风飞去。
“大公子?为何要举证谢敬?”
熟悉而清冷的女音传来,令他凝滞的目光微微一动。
宫灯明?亮,将檐下斜飞的雨丝镀成暖黄的金丝,映照得沈荔红妆清艳,明?丽无?双。
谢叙移开目光,淡然笑道:“自然是?为了……”
“不必拿‘大义灭亲’那套来搪塞我。”
沈荔隔着半丈远看他,眸色静若深流,“我想听实话。”
谢叙沉默了许久,腰间?环佩在风中碰撞出清越的玉石声。
就?当沈荔以为他不?会开口时,那道比鸣玉更为雅润的声音徐徐传来:“世家家主之争,从来残酷。从父自诩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我一直都?明?白。”
沈荔凝眉:“令尊……”
“若阿父不?曾死在?从父手中,如今的谢氏家主,哪轮到从父?”
说着,他转过璞玉般的脸来,眉骨上干涸的鲜血宛若朱砂灼目,静静地看着她,“若非我要为父母守孝三年,不?得议亲,又?怎会眼睁睁看你嫁作人妇?”
沈荔退后半步,肃然道:“大公子?慎言!”
那半步落在?谢叙眼中,却宛若天堑难填。
“抱歉,是?在?下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