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下走了五六里的地,果然见到一处偏僻渡口,那黑水汹涌,不住拍打着几块破破烂烂的木头跳板。跳板一头的木桩上栓着一根绳子,上面连着一叶扁舟,船头上坐着一名戴着斗篷的灰衣老汉。白须红面,六十几许。
那小船看着甚是怪异,犹如一只尖头小鞋一般,通体红得发黑,由面盆大小的圆片组成,黑中竟然泛着幽光,两根船桨系在左右,摇摇晃晃。众人见这小舟怪异,那船头的老汉也甚是怪异,一动不动的坐在船头之上,犹如一尊石头人儿一般。
一行人离他有三丈之远的时候,灵峰上人对着曹玄义努了努嘴,说道:“此人便是黑水老翁,我与他有几分脸熟不好讨价还价,你去问他渡河的银子要多少则个。”
曹玄义一愣,心头寻思这番僧却也世俗个人,还没过河便盘算着如何省下银子。不过他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拱手作揖后开口说道:“老丈,贫道等人要过河而去,请老丈行个方便!”
那灰衣老汉慢慢转过身来望了众人几眼,说道:“过河可以,不过每人得三两银子!”一听这话曹玄义眉头一皱,想着这大明王朝如今一两银子能买下五担糙米,三两银子便是十五担粮食。合着汤汤水水一家老小能吃上个大半年,他在这荒野渡口如此坐地起价,岂不是狮子大张口?
曹玄义忍住不悦之色,连忙笑着说道:“老丈,这价钱也太高了,咱们出家人不蓄金银,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那灰衣老汉瞪了曹玄义一眼,做出一副吃不完买不到的嘴脸说道:“小本买卖,概不讨价还价!何况于那世间的和尚道士,表面装着穷酸,暗里富得流油!”
曹玄义一愣正待开口反驳他,那马玄阳忍不住说道:“胡言乱语!老丈,你这摇上几片子便挣了个盆满钵满,岂不是太不公道了!”
马玄阳一说完,那荷雪肩膀上的红羽鸟儿张嘴嚷道:“贪心,贪心,老财迷!”
“去!”那老汉冲着鹑鸟抬手一挥,又对着马玄阳瞪眼喝道:“公道?你这莽汉好生愚钝!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又是条什么河?寻常竹筏木船能过去不?我告诉你,先不说老汉我在此处日晒雨淋,万万年才等得到几个过河人,一年四季能挣上几个银子?何况于我这渡船也是花了大本钱来的!三两还嫌贵,你要让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那老艄公愤愤不平,一边说着一边拍打了两下船身,那船儿竟然发出了金石一般的当当声响。
马玄阳望着他说道:“你先前不是二两银子一个人?如今为何又要涨到三两了?”那黑水老翁脖子一歪,斜着脑袋说道:“谁说的?谁说的?一直都是这个价!”
他一边说一边瞪眼瞟了瞟那灵峰上人和扶槡公后,又张嘴说道:“呵呵,先前倒是收过这个价!无奈总有些蹭船赖账的喇嘛、讨价还价的老精怪,难缠得很。如今索性我就收三两银子,爱过不过,不过拉倒!”
一听这话曹玄义与马玄阳哭笑不得,面面相窥,众人也是被他这一番歪理邪说弄得不知所措,那栾凤素来清高不喜欢与俗人打交道,抱着双手自个儿在一旁四处张望起来。明心长老也不想去搅这趟浑水,在一旁双目微闭不停拨弄着他那串木槵子念珠儿,都在等着曹玄义安排妥当好过河去。
这时候老番僧灵峰上人装聋作哑怵在一旁,老木精扶槡公好像真欠了过河钱,有些畏惧那灰衣老汉,躲在荷雪身后不敢吭声。
这时候马金瓜连忙上前大声说道:“老前辈,你倒也辛苦,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何苦有银子不挣?”
荷雪也上前说道:“是啊老前辈,那银子也是有腿脚的,说不定等得烦心了便自个儿走了,到时候你这生意又得等个万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