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挠挠头:“不过话说回来,殿下你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 接下来想要去哪儿?”

“接下来……”

楼徽宁眸光微动,扇动着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眼帘。

“去见一个阔别多月的人。”

阿青猜到她说的是谁,面不改色地端起小瓷盏抿了一口清茶, 而后淡淡一笑:“你喝了这么多酒,还要去见陛下?也不怕殿前失仪?”

“本宫没醉。”

阿青无所谓地耸耸肩:“我送你?”

楼徽宁哂笑:“求之不得。”-

话虽是这么说, 但再次踏入宸元殿时,楼徽宁望着遍地金黄的菊花,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身后有错落的脚步声, 楼徽和惊愕的声音响起:“昌宁?”

楼徽宁闻言转身,他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儿?”

夜幕初垂, 借着熹微的光亮和殿边长廊摇曳不止的宫灯,楼徽宁清晰地看见这个自己牵挂了三个月的人。

三个月来,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楼徽和似乎变得愈发消瘦了, 眼下卧着淡淡的乌青, 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

她敛了思绪,朝他盈盈一礼:“陛下, 好久不见了。”

楼徽和怔愣一瞬,立马朝身后的方向挥挥手, 高公公很有眼力见儿地带着众随从退下。

等到整个宸元殿只剩下他们二人,楼徽和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殿外有些局促。

还是楼徽宁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陛下,要不我们进去聊?”

楼徽和忙道:“也好、也好。”

进到亮堂耀眼的宸元殿中视野才变得开阔清晰起来,楼徽和这才发现,楼徽宁今日穿着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蜀锦襦裙, 皓白纤细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胸口前的一点朱砂格外醒目。

他身躯一顿:“这枚紫薇讳的山鬼花钱,你居然还戴着。”

楼徽宁低头看了胸前的紫薇讳山鬼花钱一眼,喃喃道:“自陛下将此物赠予昌宁,我便一直都带在身上。”

“你……”楼徽和略一停顿,随即微微蹙眉:“你喝酒了?”

“不过与阿青小酌了几杯,清醒得很呢。”

楼徽和失笑:“你又带着她与你胡闹。”

“我可没胡闹,被关禁足的这三个多月我当真是无聊至极。若是没有她陪着我,怕是会度日如年。”

此言一出,楼徽和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有些慌张地移开目光,垂眸敛去神色。

“……朕知晓你在怪朕,可是昌宁,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楼徽和深吸一口气,内心蓦地浮现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慌无助感:“每每当朕独自一人站在这紫禁城的最高处,站在那琼楼玉宇之上俯瞰整个元京城,脚底都会传来从高处猛然坠落的惊恐感。”

他凝视着楼徽宁的眼睛,一字字甚是诚心:“这些年来,皆是如此。”

世人只道他是一国之君,是真龙天子,只看得见他光鲜亮丽,威武庄严,又有谁能窥见他内心深处柔软脆弱的一面?

一岁登基,从出生起便是荣昌太后争权夺利的工具,犹如那笼中囚鸟、提线傀儡,丝毫不得自由。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又能与谁人说?

楼徽宁微微启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犹疑片刻还是抿了抿唇,长舒一口气。

周遭泛起一阵诡异的寂静。

见她这般反应,楼徽和似乎早已料到般自嘲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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