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常德益忙着操持出宫避暑一事,多是殷殊鹤在御前伺候。
因为办事妥帖,心思细腻,皇帝对殷殊鹤颇为满意。即使皇帝在病中脾气暴躁,殷殊鹤也能三言两语将人安抚下来,在御前愈发得脸。
“对了,”皇帝望向殷殊鹤问:“周守正之子周源一案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如今锦衣卫正审着呢,”殷殊鹤垂下眼睛回答道:“这案子是板上钉钉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只不过……锦衣卫发现周源用来摆平官府的银票上印有户部官银的印记。”
“户部官银?”皇帝神色陡然一变:“此事可属实?”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殷殊鹤低声说:“银票确实印有官银印记,此事……想来应当另有隐情。”
“好啊……朕把户部交到周守正手里,委以重任,他竟敢如此大胆!纵容儿子狎妓杀人也就罢了,连官银也敢染指,焉知私底下还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皇帝再次咳嗽起来,大怒道:“查!给朕好好地查!”
殷殊鹤立刻垂首应是。
只不过站在一旁重新给皇帝奉上一杯热茶的过程中,他很轻地眯了下眼。
那日殷殊鹤假装迫于形势,将弹劾周守正的密折夹在一众奏折当中呈上去以后,常德益事后也狠狠地斥责了他。
只不过他老了,没那么敏锐了,没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专门为他而设的局。
想到今日萧濯送来的消息……殷殊鹤温声道:“皇上息怒,太医叮嘱过您情绪起伏不宜过大,千万要以龙体为重。官银事关重大,相信锦衣卫定能秉公执法,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你……你去诏狱亲自替朕看着,切勿声张,”皇帝又咳了几声,咳得面颊通红:“从周源开始顺藤摸瓜,细细审问,朕倒要看看他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
“是,皇上,奴才现在就去。”
殷殊鹤轻声应下,很快退了下去。
他到诏狱的时候正是申时,日头正烈,地面被晒得发烫,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但诏狱里面却阴风阵阵,墙壁上血迹斑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腐烂与浑浊的味道,潮湿、压抑、昏暗。
这并不是他头一回来。
但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殷殊鹤在锦衣卫带领下一步步往里面走,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如枷锁、鞭子、夹棍、烙铁等……他却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整个人都晃了一下,不知为何,眼前急速闪过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第93章
带路的锦衣卫并没有发现殷殊鹤的异常,按着绣春刀在前面带路,走到不远处一间牢房门口,低声道:“公公,就在这儿了。”
里面隐约看见一个人穿着粗布囚服,蜷缩在牢房墙角瑟瑟发抖。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没给他用刑,但这小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根本受不得苦楚,一进来就鬼哭狼嚎,只稍微吓一吓就什么都招了……这几天在里面看着我们对其他犯人用刑,更是怕得屁滚尿流,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是他的口供。”周南岳将一叠纸递给殷殊鹤。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幻觉,殷殊鹤脸色算不得好看,但在这阴森可怖,光线昏暗的牢房里却看得不算分明。
深呼吸一口气接过周南岳递过来已经签字画押的口供,殷殊鹤垂眸粗粗看了一遍,基本跟他之前设想的没有太大差别。
周源本人无足轻重,不过是一枚用来引出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