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跟常德益暗中勾结的棋子。

他不必知道周守正做了什么,只需要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认罪画押即可。

眼下目的已经达到。

殷殊鹤的视线却停顿在口供某处停顿了一下,他听见自己问:“人不是他府上的小厮杀的?”

“回公公的话,”周南岳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殷殊鹤面前:“周源平日纨绔霸道,性子冲动,命自家小厮将那富商之子毒打一顿以后见他还想报官,怒而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红袖招直接将人捅死……用的就是这把。”

匕首在昏暗的牢狱中散发着寒光。

殷殊鹤瞳孔倏忽一缩,脑海中再次出现某个画面。

画面里他好像握着一把类似的匕首,正面无表情直直捅进一个人的小腹。

匕首割破黑色滚金边的外袍狠狠刺进皮肤,那人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明明动作做得干脆利落,可他眼睁睁看着刀锋没入皮肉,却感觉同样被匕首刺中的好像还有自己。

心脏钝痛,可笑可悲。

所以……是谁?

他杀的那个人是谁?

“公公?”

“公公?”

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殷殊鹤猛地回过神来,对上周南岳的眼睛。

可看清了自己此刻身在诏狱,依然有些片刻的恍惚。

不为别的。

方才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太过真实,那种平静中夹杂着痛苦的感觉也太过强烈,以至于幻觉消失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公公……可是有哪里不适?”

周南岳试探问:“看您脸色好像不是太好,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必了,”攥紧了手中的供词,殷殊鹤又扫了一眼被关押在牢房中的周源,“好好看着他。”

顿了下,他淡淡道:“再过两天就有人进来陪他了。”

闻言周南岳眼中闪过一丝压抑已久的痛苦和喜意,深吸口气,单膝跪地沉声应是。

周南岳生在并州,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两人自小定下婚约,可因为七年前的一场饥荒在乱中失散,他辗转找了几年,好不容易寻到未婚妻的消息,却得知她被采选宫女的太监看中,被人带进了宫。

周南岳没别的本事,但自小习武,有一身好力气,可好不容易通过武举选拔进了东厂,费尽心机查探未婚妻的下落,最后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她被司礼监掌印常德益所害,早在他成为锦衣卫之前就自绝身亡。

周南岳曾经想过要拼死跟常德益那个黑心肝的阉宦同归于尽,却被找上门来看穿他来历跟所思所想的殷殊鹤说服。

是的。

与其豁出性命还碰不到常德益那个老太监一根毫毛,不如将自己这条命卖给别人。

不论殷殊鹤是不是跟常德益一样的阉党,也不论他是何目的,只要能帮他报仇,他可以从此做一枚钉子,一把刀,一柄剑,甚至一条藏在暗处任人驱使的鬣狗……此刻,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近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激动?

大概能猜到周南岳心里在想什么,殷殊鹤并不在意。

他不是为了帮周南岳报仇才杀常德益,他只不过是借这件事获取他的忠诚,让他为自己所用。

日后,东厂像周南岳一样听命于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从诏狱出来以后,殷殊鹤原本是应该立刻回宫的。

但坐上马车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反了悔,出声命驾车的小太监掉头换了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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