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唤她娘子,说会娶她, 到了大婚那日, 她穿着嫁衣,坐在洞房内等男人, 他穿着婚服, 手持金秤杆, 眸中?倒映她的红盖头?……

梦里百般旖旎,醒来后房内却?只?有她一人。

江南的水养人,房内却?是潮湿的,无论?走到何处, 都难以摆脱。

过去的记忆也同墙角下的苔藓,守在阴暗处, 缓慢蔓延,直到某一天彻底难以忽视。

那几年里,她早就习惯这人的陪伴,如今看着空荡荡的身侧, 顿觉怅然?若失,心也空荡荡的, 好似失了根一般……

白日里,王小?姐上门拜访,取走先前看中?的琴, 命下人将琴送回府中?后, 又同她闲聊几句,说茶馆得了一批新茶,邀她前去听曲品茶。

徐可心本想推脱, 忽得想到灯节那晚发生的事,沉默片刻,又应了下来。

茶馆内,女子手持琵琶,坐在堂前垂眸弹奏,乐音同流水似的从指尖泄了出来,说书先生坐在一旁,讲着城中?的陈年旧事。

二楼雅间,徐可心倚在窗前,看着湖上飘荡的船只?,王小?姐端着茶杯,同她讲着家中?之事。

父亲为她定了一门婚事,相公是京中?人,她自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不想离乡,害怕到了京中?,没有娘家依仗,被婆家人欺负,又怕相公是个花心的,她性子软弱,难以掌家。

王小?姐今日邀她品茶,就是想问她可认识那人,若认识的话,又是否知晓那人的品性。

听到孙玉景三字时,徐可心端茶的手一顿,想起少年曾做过的傻事,她犹豫半晌,斟酌道,“此?人容貌清秀,性情也不错,就是……”

“就是如何?”王小?姐追问。

“言行尚且稚嫩,有些少年心性,但过去数年,想必孙公子也应成熟些许。”

“除了言行呢?他可还有旁的不良习性?”说到此?处,王小?姐紧张地看着她,“杀人放火,强占民女,沉溺美色什么的?”

徐可心闻言,微微摇头?,“孙公子是个琴痴,独爱于琴,其性纯良,并未纳妾。”

王小?姐闻言,霎时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见她放松下来,徐可心复又抬眼,看向湖岸。

两人来时,天色就暗淡些许,眼下湖岸之上,彻底被阴云覆盖,隐隐有落雨的征兆。

目光掠过一处时,她眸色一怔,倏地起身。

却?见一辆马车停在湖岸边,身着白衣的男人下了马车,背对着她向长桥走去。

男人头?发全白,身形颀长,仙风道骨,神仙下凡似的,他单手执伞,独自一人向长桥深处走去,随行的侍卫们守在桥头?,未跟上前。

她未看见男人的面?容,可单是一个背影,就引得她心跳加快,甚至来不及多言,便匆匆向茶馆下跑去。

“哎,你做什么去!”王小?姐在身后唤她。

徐可心顾不上回头?,只?快步走上桥头?,寻着男人的踪影。

分明她坐在茶馆时,亲眼看见男人走上桥,可等她上桥后寻了良久,也未见到男人的身影,好似方才她所看到的只?是她的幻想。

徐可心不甘心,望着看不见尽头?的长桥,不顾愈发厚重的阴云,只?寻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过了片刻,一滴雨落在她的肩头?,蒙蒙细雨斜斜打?下,她随手擦了一下脸颊上的雨水,仍向前走着,还未走到桥尾,未瞧见男人的面?容,她如何能?死心。

她一开始只?是走着,害怕再次同男人错过,她又不受控地加快步子,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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