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完那群大气不敢出的暗探,狠狠踹开?一旁的矮凳,沉着脸转身回内庭,便见沈荔披衣立于窗内,睡意未散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朦胧柔软。
萧燃一顿,那张凝霜的脸似浮冰乍破,笑意漫上眉梢,隔着窗棂同她说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吵着你了?”
沈荔迟缓摇了摇头,问道:“婴娘的幕后之人,找到了?”
“还不确定他是否为?主谋,眼下人羁押在城外永明寺中,需先?去问审。”
说着,他长眉下压,带点?抱怨的烦闷,“抱歉,今日不能带你去见阿母了。”
“无碍。”
沈荔笑了声,放缓嗓音,“真的没事,我今日亦有要事处理。”
萧燃复又展颜:“那你等我回来,把昨晚没做完的事做完。”
沈荔一噎,恼了他一眼。
萧燃却是恣意一笑,手撑窗台,上身矫健探入室内,在她唇上偷啄一吻。
偷腥成功般,退着跑远了。
徒留清风拂过窗棂,撩乱一池心水。
沈荔的确有要事处理,而且,是有关门下女学生前程与名?誉的大事
江月柔为?书坊偷画春图之事,不知被何人抖了出去,竟闹到了御史台,欲借女学发难,弹劾长公主执政之失。
昨夜私宴,长公主已透了口风,沈荔当即与崔妤、朱若文通了气,可当三位女师受诏前往御史台审厅时,仍是被眼前的阵仗所惊。
朝中两?党的要员几?乎悉数到场,正在厅中吵得热火朝天?。
而在这一片唇枪舌战的漩涡中心,江月柔孤零零的站着,身形单薄如纸,仿佛随时会被锋利如刀的言辞撕碎。
可她何曾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不过是一个父母双亡、兄长战殁沙场的可怜孤女,靠着丹青妙笔赚些月钱与束脩而已。
“诸位看看!看看!”
谢敬门下的治书侍御史抖开?手中的画卷,将那幅笔触细腻、靡艳不俗的春睡图于众人面?前挨个展示一圈,“这等淫-秽之物,竟是出自学宫圣地!可见女学之内,平日所授尽是些歪风邪气!”
江月柔原本低垂的头倏地抬起?,一双湿红的眼睛狠狠瞪向侍御史,颤声道:“此画是我所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夫子和长公主殿下无关!”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长公主殿下府中倒有不少士族送去的妖童美侍,据说还与朝中要员牵扯不清。”
另一名?守旧老?臣冷哼一声,徐徐道,“殿下远过成亲的年纪,若交权回府享乐,倒也罢了。只是如此行径,怎堪摄政大任?”
沈荔忍无可忍,向前将气得掉眼泪的江月柔护在身后。崔妤与朱若文立即拉住这名?受尽侮辱、情绪濒临失控的女学生,轻拍她的背脊安抚。
“阁下就事论事,何必污人品性?”
沈荔掷地有声道,“且不论谣传为?子虚乌有,即便为?事实,难道男子掌权,就不娶娇妻美妾、不坐拥后宫三千吗?婚姻与否,又与掌权人的能力何干?”
自从上次学宫闹了一场乌龙后,朝中不少官员都?听闻了礼学女师王雪衣,便是丹阳郡王妃沈荔之事,是以看她的眼神多有忌惮,夹杂着些许的轻蔑。
“正是此理。”
崔妤接上话茬,凉凉笑道:“再?说回眼前,江月柔的两?位兄长捐躯赴难、战死封城,卖画只为?补贴家?用,诸位只顾党争,却将一孤女逼至绝境,岂非朝廷之耻?且月柔的笔触细腻婉约,尽显女子窈窕之美,比之诸位大人收藏的那些避火图,可含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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