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窈果然毫不?设防,将黄金书筒的机关密文如实告知。
她记下了那份足以证明?母仪天下的密文,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兴奋得指尖都?在?颤抖。
太蠢了!
这?个被家族保护得像个稚子?般单纯的妹妹,实在?是?太蠢了!
当笑容沉寂,眼底的恨意便倾涌而出。她打开了破庙的窗扇,就?这?样抱着那份黄金诏令守了一夜,直至寒风侵袭下的杨窈彻底咽下最后一口气。
直到死,杨窈依旧睁着那双空洞温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厌极了杨窈这?总含着眼泪,无?辜又?怯弱的眼睛!
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离了家便活不?下来的废物,不?过是?投胎的运气比她好而已!
她寻来尖锐的树枝,一寸、一寸地划花了杨窈的脸,如同那些狸奴在?她臂上留下的抓痕,扭曲地遍布在?那张蒙上一层死气的青白脸庞上,再也?辨不?出本来样貌
族人们不?是?想让她代杨窈去死吗?
那从今日起,便由她彻底取代杨窈,可好?
她也?是?被逼的啊,谁不?想为自己争一条活路?若这?世道拿她当人看,她又?何至于变成鬼?
可是?,可是?接下来呢?
她又?该去哪儿?
她像游魂一般在?风雪中蹒跚,与野狗争食,被流民撕来扯去。
即将堕入更深炼狱的一刻,是?雪衣出现了,宛若天光乍现,驱散所有的豺狼虎豹,将她从深渊中拉回人间?……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女郎?”
“……河东杨氏嫡幼女,杨窈。”
模仿杨窈的神态与性格,并不?算太难。杨氏一族的亲缘谱系、秘闻旧事,她也?能倒背如流。
是?以,雪衣没有怀疑她身份的理由。
她就?这?样留在?了雪衣身边,非主非仆,亦友亦徒。
半年间?,她跟着雪衣学到了许多东西,小到琴棋书画,大到纵横捭阖的谋略,这?些浩瀚的学识未能滋养她的仁义,反而浇灌出更汹涌的野心?……
她再也?不?要回到一无?所有的日子?,而要走下去做世无?其二的女家主,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将来做垂帘听政的太后,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她要让青史留名,让千秋万代都?记住她的名字,从此再无?人敢轻贱她。
萧青璃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若没有这?场鸿门?宴,她的确在?朝着这?个目标一步步前进?……
只恨她没能杀光所有的杨氏旧人,留了一条漏网之鱼;恨谢叙临阵倒戈,坏了她苦心?经营的大计;最恨的,还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若非萧燃行此毒计,以联姻拉拢制衡沈氏,王雪衣又?怎会耽于儿女情?长,而不?得已投向萧青璃?
若雪衣是?嫁给了她的亲信,哪怕是?做那个傻皇帝名义上的后妃她最初,的确是?这?般计划的她如今又?怎会落得被废为庶人、囚禁冷宫的下场?
去冷宫的路很长,恨意在?心?中滋长。
终于,在?她走入那座坟冢般凄清幽暗的废殿,迎接死亡的到来时,她倏地转过身,朝那袭鲜红武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阴柔而扭曲的笑来。
“还有一桩旧案,我方才忘了说。”
萧燃压根不?吃她这?套,眼也?不?抬道:“忘了说就?别说了,带去棺材里吧。”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