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璃许是为了博“仁君”的贤名?,又许是念及那未出世?的皇嗣,在吃穿用度上,并不曾苛待于她。

饭食很丰盛,搭配着安胎的药膳,馨香扑鼻……

可杨阿婢从?来不敢多吃,她怕有毒。

在这样的焦灼与恐惧中,她那张秀美洁白的脸庞一天天瘦削下去,肚子一天却比一天鼓胀。褪去无害的稚气,便显出阴鸷的本色来。

她开始感受到胎动,仿佛一个?未知的怪物?寄生在她的肚子里,汲取养份,翻江倒海,折腾得她不得安生。

她曾经那么恨她的生母,如今却有些理解她了。

孩子……

孩子的确是这世?上最恶毒的存在啊!才?这么小,还没出生呢,竟然就学会折磨人了。

杨阿婢心想:若不是它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她真?恨不得将它从?肚子里拽出,像处理那些被扼杀的野猫般,埋在墙角阴暗的土堆里。

仿佛感觉到母亲彻骨的恨意,肚子里那个?可怜的小东西停止了闹腾,安安静静地将自己蜷缩起来,令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杨阿婢对它的表现满意极了。

只是那些寸步不离、不言不语守着她的宫人,实在可恶!她们宛若耳目日夜不息地监视着她,令她不得片刻的喘息。

每日也只有送饭和请脉的时辰,她才?能行至门口,透过那张逼仄的小窗,嗅一嗅外头自由的气息。

今日送饭的宫女,是一张陌生的新面孔。

多年察言观色练就的本事,令杨阿婢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

趁着冷宫内那一双双“耳目”短暂交接的间隙,她压低声音问:“你是谢家的人,还是……那个?人?”

宫女不答,只是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一样拿出,置于木质的托盘上。

“是谁都无所谓了……”

杨阿婢轻笑一声,抬手覆住隆起的腹部,“我肚子里,怀着天子唯一的血脉。无论谁帮我,将来都是位极人臣的从?龙之功。”

宫女还是默然不语,只是她将饭食递向窗口时,杨阿婢敏锐地察觉到托盘中多了一支嵌着珍珠的金笄。

金笄粗钝,既不能用来伤人,也无法用来自残。

但杨阿婢还是眼疾手快地攥住金笄,飞速藏入袖中。

几?乎同时,值守的侍从?交接完毕,拦下宫女手中的托盘,里里外外仔细检验了一番,见并无异常,这才?送入冷宫。

杨阿婢的心脏噗通直跳,逃生的希望令她浑身?的血液烧起久违的亢奋。

可当她假借沐浴之名?,避开所有宫人,急切地拧开金笄上镶嵌的珍珠时,却见中空处唯有一颗淡色的药丸,正散发出甜美而危险的淡香。

杨阿婢杀过许多人,她太熟悉这种气息了。

是毒-药。

那位不愿露面的神?秘人,似是慈悲而残酷地递给她一项选择的权利选择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份体面,去死的权利。

可是,凭什么!

她都走?到这一步了,她肚子里还有翻身?的筹码,凭什么要去死!

死的应该是萧家人才?对!

杨阿婢咬紧牙关,猛地将巾栉、香膏扫落在地,很快尝到了唇上咬出的铁锈味。

乒乒乓乓的声响惊动了外间值守的宫人,待她们冲进来的瞬间,杨窈已藏好了那支带毒的金笄。

她攥着袖子,朝她们抬起苍白而惶然的小脸来,嗫嚅道?:“抱歉……是我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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