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戟的禁卫往来封锁宫门,步履沉重而匆忙, 甲胄上的冷光掠过眼底, 带来一丝切肤般尖锐的寒意。

沈荔自马车上下来,险些被扑面而来的凛风吹得一个趔趄。

萧燃伸手, 稳稳扶了她一把, 开口说了自郡王府至宫门下的第一句话?:“今夜恐生变故, 我需去巡视宫门。”

天子崩殂,宫中人手骤增, 一片混乱。若有人趁机串通禁卫逼宫, 则长公主?危矣。

所?以, 萧燃必须亲自镇守宫门。

沈荔心中清明?, 颔首嘱咐:“小心行事。”

萧燃依旧攥着她的腕子, 那双因压抑着太多情绪,而显得格外深暗的漆眸定定望着她。

只是目光相触的一瞬, 沈荔便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轻声道:“西殿有长公主?在,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萧燃这?才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你亲领一队人马候于西殿, 务必护住阿姊与王妃!”他转身吩咐武思回, 声音比夜色更沉,比寒风更冷。

西殿内已跪了一地的人。

宫女和内侍伏地啜泣,诸位太医则是摇首叹息, 天子近臣满脸悲愤地望向帷幔后天子鲜血未干的遗体……谢叙也在,见?沈荔裹着一身寒意入殿,便朝她略一颔首致意。

皇子在乳母的怀中哭啼, 废后杨氏却?恍若不闻,只怨恨地盯着守在龙榻前的摄政长公主?。

她的喉咙已经喊哑了,又干又痛

可她必须继续哭喊下去,只有声音足够惨烈、足够尖锐,才能闹出足够的动静,吸引禁卫和近臣前来。

否则,方才西殿的宫人闯入的那一瞬,她恐怕就被无声无息地抹杀掉了,哪还?有反咬萧青璃的机会呢?

“我亲眼所?见?,陛下是饮了宫人呈上的清茶,才突然呕血气绝……”

杨阿婢睁大双目,仿佛还?未从变故发生时的极度惊恐中抽神,“太医也从陛下饮过的杯盏中验出了残毒,真相昭然若揭!定是这?贱婢受人指使,毒害陛下!”

她并未指名道姓,可众人皆知,西殿如今的宫人,皆是长公主?亲自挑选来的可靠心腹。

“指使者”暗喻谁,已是不言而喻。

一时间?,天子近臣的目光纷纷投向纱幔后那道沉稳大气的倩影上,有人厉声斥责正欲伏地辩解的掌事宫女,主?张即刻将这?群宫人仗杀;有人膝行向前,请求长公主?殿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青璃始终不语。

她只是沉默着,仔细地替龙床上的幼弟擦去口鼻的血污。帕子洇红了一张又一张,当那些黑红的污血擦拭干净,便露出了少年脸颊上那几道淡青色的、纤细的指痕。

在他误饮下鸩毒后,有一个骨量纤细的女子曾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哭喊、惊惶一并堵在了喉中。

真是个傻子,生死关头也不会反抗……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怀疑过那人。

今夜,萧青璃本?该来陪着幼弟的。

可她不能明?日含章便会退位让贤,她若深夜留于宫中,恰巧在天子“急症病逝”时陪伴在侧,难免令天下人疑心。

她能做的,唯有吩咐亲信的宫人日夜服侍,安排心腹太医轮流候命。

是以当宫中不详的丧钟急促敲响时,她的确不曾想到,含章短暂的人生结束会在幸福到来之前,倒在离自由最近的那一刻。

殿中人声嗡杂,哭声、斥责声、辩解声交织成一片厚重的洪流,汹涌着向她裹挟而来 。

奇异的是,当她握着沾有幼弟鲜血的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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