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宸:“……”

他确实没发现。

他们殡仪中?心虽然年年对外招聘,但很少有年轻人入职。他作为这几年里为数不?多的新入职大学生,刚一踏进单位大门,他的照片就传遍了“上班如上坟群”。

那段时?间,天天有隔壁部门的同事找借口?来看他,凌宸还以为是他们工作不?饱和,喜欢带薪摸鱼串门。

不?过后来大家发现凌宸这人寡言又孤僻,渐渐就收起了围观他的心思了。

岳姐问:“这期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啊?到时?候我一定守在电视机前帮你增加收视率!”

凌宸摇头:“不?知道,我没问。”

“你这人真?是……”岳姐探口?气?,“你可是和女明?星一起拍节目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

凌宸想,他还要怎么“激动”?他都快被女明?星身边的鬼娃娃烦死了。

和同事们敷衍寒暄了几句后,凌宸就以工作为由离开了办公室,他今日工单还是很多,上午下午都排满,而且傍晚还要加班明?日一早,关先生一家要给?爱女送行?,他今晚要为小女孩化妆。

凌宸骑着他的小电驴直奔停灵间,某道半透明?的身影坐在他后座,故意唤他:“馆草,你开慢点,我还没坐好。”

“我是馆草,那你是什么?”凌宸语气凉凉地嘲讽他,“火葬场之草,简称场草?”

贺今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行?啊,我是草,你也是草,多般配。”

“草!(一声)”凌宸拧下油门,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厚脸皮之草,赶快从我的后座滚下去,自?己飞。”

贺今朝自?然是不?肯把他尊贵的屁股从后车座上挪开半厘米的。

一人一鬼嘀嘀咕咕地到了停灵间,照旧是凌宸进去工作,贺今朝在门口?飘荡。

停灵间有一排槐树,绿荫如盖;据说?槐树能安魂镇宅,故而殡仪中?心里的绿化多是古槐。贺今朝轻飘飘地飞上树枝,从松鼠洞里掏出他提前藏好的手机和充电宝,一边等凌宸工作,一边上网搜索消息。

松鼠蠢笨,明?明?生在这种阴气?聚集之地,却看不?到他。每次贺今朝过来掏鼠洞,它们都吓得吱吱吱狂叫。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可爱的,”贺今朝拽拽它们的大毛尾巴,很是不?理解,“大巫怎么就爱养这个?。”

幸亏这话没让胡亦知听到,若是胡亦知听到了,一定会大声告诉他:我养的是仓鼠,不?是松鼠!

贺今朝悠悠闲闲藏在树枝间,背靠大树,听着耳边树叶被风吹过时?的沙沙声响。郁郁葱葱的冠盖挡住刺目的日光,偶尔有几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落在他面前。

男人下意识收拢手指,想要握住那缕炙热的阳光。可是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他的掌心,又笔直地落在树下,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小小的光斑。

一缕缕的阳光,一道道的光斑,没有一束会为他停留。

贺今朝握得越紧,就越握不?住它。

“……”

贺今朝自?嘲地笑了,对于“光”而言,他是不?存在的,所以“光”才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他;对于这世界上大多的人事物?来说?,他亦是不?存在的,他们看不?到他,他们听不?见他,他们自?然也不?会为他停留。

但是凌宸能够看到他,凌宸可以听到他,凌宸知晓他的存在。

是凌宸,让他的“存在”有了意义。

即使他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即使他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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